如果癌后幸存只剩下充满限制的余生,死掉竟在这时被衬托得像是个更好的出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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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可以出国读书吗?”
“hmmmm 如果你过后可以三个月回来一次的话。”
“我可以滑轮滑吗?”
“hmmmm 如果你保证不会跌倒的话。”
“我可以游泳吗?”
“hmmmm 如果你的头不放进水里的话。”
… … 字字都是我允许,句句都是不可以。
我姐提着刚从冰橱里拿出来的黄瓜问我,“你要做凉拌黄瓜吗?要的话我留一些给你。”
“不要吃啦,今天都验到blood count低了。”
我妈抢先一步说,剩我一个半张开的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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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茶留言:
“喵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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患癌至今我问过医生很多问题,因为医生最大,如果医生说了可以,那我妈就算不愿意也是不会反对的。
但是从医生开过光的嘴说出来的不可以,那是真的可以直接想都不要想了。
所以很多我想做的事情,想去的地方,我都像在和神明筊杯,满怀期待和忐忑地请示我的医生。
上面写的只是我问过的问题里很小的一部分。
见我总是在请示他各种活动,诊所里,医生问我,“你以前就是这么活跃的吗?”
“没有。”我看着他。
默默接了一句说,“可是你试试看连续被限制几年… …”
大家一起被Covid限制了两年后,终于迎来大解放的时候我无缝接轨化疗,偏偏我的化疗起码必须做满三年。
现在又说三年过后还要持续追踪两年。
两年、三年、两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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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除了身体上的痛苦,癌症患者的隐形枷锁(们)有什么吗?
罪犯犯了再大的罪,拷住的无非就是手铐和脚铐。
那谁能告诉我,我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,在一个生命力最旺盛的年纪,全身上下,除了思想,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被拷住的。
什么东西不能吃,什么东西不能做,哪里不能去。
你这个不行,那个更不可能。
你想、都、不、要、想。
在我要死不活密集化疗的那一年大家都在和我说,做完化疗就好了,过了就好了。
等做完化疗,你就解放了。
等等等。好,我忍。
可是我听话了说好的奖励呢?
为什么可以这样没有诚信地一再延迟期限?
是不是对大家来说期限就是一个日期而已啊?
我真的要生气了。
我真的生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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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讲做完chemo就可以了吗?为什么现在还是不能吃不能喝,这个不能那个不能?”我问,终于把那年熬过来了。
大家安静,无言以对。
骗人的,一切都是假希望。
说完一年,再一年,再一年。
现在我甚至都可以预见,就算自己真的终于过完了这些、全部、所有… …
【我现在可以滑轮滑了吧?】
【可是你那么多年化疗了,骨质疏松,不合适吧?】
【这些我都可以吃了吧?】
【可是饮食不顾不会复发吧?】
如果癌后幸存只剩下充满限制的余生,死掉竟在这时被衬托得像是个更好的出路。
呵。
生命数5号人,不自由,毋宁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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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再忍一下,做完这三年就可以了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… …”
这次没有人再敢和我保证了。
“不知道,但要对未来抱有希望和期待吧… …”
这样才能继续过活,这是下半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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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看起来是大胜的癌后幸存会变得那么心酸啊?
为什么限制可以以年为单位一直在拉长啊?
为什么我找不到可以怪罪的人啊?
可我明明也是无辜的啊。
我只是他妈不知怎么地患了个癌而已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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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胶囊馆,收藏这一刻的小时光。
我是菜菜。生活不是很愉快,今天就先这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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